第六章亂
關燈
小
中
大
三人扭頭一看，彭瑚氣勢洶洶地走來，昂首挺胸，身後還跟著十來名秀才。周大郎的眉頭立刻鎖了起來，洛葭月略擡下巴，目光傲然。
荀或淵上前一步擋在洛葭月面前：“諸位，有話好說，切莫動手。”
洛葭月差點冷笑出聲。讓一群手無寸鐵的讀書人動手，誰輸誰贏一看便知。她真盼著有人立刻在一旁開賭盤，她也好立刻上前押自己贏，得個彩頭。
彭瑚被荀或淵擋著，左蹦右跳就是近不到洛葭月身邊，氣得滿臉通紅：“知縣，前些日子，方縣尉剛到會稽就被這個妖道姑纏上。方縣尉未曾理會，哪知今日玄靜妖道又來糾纏，見不能得逞，便做法害了他。此事人盡皆知，還望知縣明察。”
周大郎當了十來年縣尉，最看不慣這等信口雌黃的人，當即喝道：“胡鬧！你等阻撓辦案，莫非是想被懲罰不成？”
彭瑚帶來的讀書人當下群情激奮，要求嚴懲妖道玄靜的呼喊此起彼伏。洛葭月冷眼掃去，好幾人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，聲音漸漸熄了下去。
洛葭月冷笑：“俗話說，捉賊拿贓。爾等都是讀書人，可有什麽證據？”
“你施了妖法！”有人喊道。
荀或淵道：“做法都要法器，她兩手空空，又沒念什麽稀奇古怪的咒語，怎麽做法？”
彭瑚咬牙道：“荀或淵，我敬你是讀書人，誰知……哼哼，幸好我早有準備。上！”
他一揮手，從身後人群裏突然竄出兩個人，手裏舉著瓦罐。荀或淵聞著瓦罐裏的味道不對，反身往洛葭月撲去。只聽“潑剌”一聲，兩罐腥臭撲鼻的狗血掀起紅雨，淋了周大郎滿頭滿身。
原來荀或淵只顧著掩護洛葭月，縱身往一旁躍去的時候，剛好從周大郎身前沖過。周大郎沒看見是什麽東西，瞬間便被狗血潑成“紅人”。
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，連潑狗血的兩個人也忘了扔掉瓦罐。周大郎氣得渾身發抖，指著所有人大聲喝令：“把他們，通通帶回縣衙！”
縣衙裏亂亂紛紛，前來說情的文人仕紳絡繹不絕。周大郎全數將人攔在外面，直接上公堂審了此事。倒不說將一群讀書人打了板子，一頓呵斥是免不了的。
洛葭月與荀或淵，一路避開眾人，到了後院等著。她看著眼前一切，想起一個多月前，入住此地的還是新科進士陶夢德，如今卻已換成了當時還在他身邊的小小縣尉，人生真是無常。
好在周知縣脾氣雖算不上太好，在官場上混得久了也有幾分圓滑。為首的彭瑚被格外訓斥了幾句，其餘人都一一放了回去。洛葭月瞧見彭瑚耷拉著頭，站在彭夫人身後。彭夫人目光懇切，對周知縣說了好些話，才帶著兒子出了縣衙。
待後院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，洛葭月這才從圍墻後走出來。周知縣只是低頭沈思，一言不發。
“周知縣？周知縣？”荀或淵試探地喊了好幾聲，周知縣這才回過神，對兩人拱拱手：“本官治理不嚴，讓二位見笑了。”
“無妨。”洛葭月見周知縣像是有心事一般，忙問：“周知縣可否告知方縣尉何故到了會稽縣？”
周知縣道：“方縣尉正在江寧府任職，此次到會稽縣是為了查證一起盜匪案。五年前，兩浙路、江南路等地陸續出現一起盜匪夜間盜竊的案件。這夥人專挑偏遠村落，趁著夜色盜竊……”
“啊，莫不是以張通為首的盜匪案？抓到張通了？”荀或淵插嘴。
洛葭月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，周知縣問道：“荀公子辦過此案？”
“是啊。我在溧水縣任縣尉時，曾抓到了張通的幾個手下，作案時正好被我抓住。”荀或淵說起此事，言語中有幾分洋洋自得，“褚知縣還誇我聰明能幹。”
周知縣露出少許笑意：“荀公子果然了得。那張通在兩浙路流竄作案，殺人越貨，作惡多端。方縣尉到會稽縣來，是因為張通供述，他也曾在越州幾個縣實施盜竊。因年月久遠，所以方縣尉親自來一趟，核查落實，以便罪證確鑿。”
洛葭月回想二月初一見到方縣尉時，他一臉風塵仆仆，顯然到了驛館後直接去了陳氏家中。難道，陳氏跟張通案有什麽關聯不成？
她開口問：“方縣尉一到會稽便找上陳氏家中，是有什麽要緊事？”
周知縣正要回答，聽見一人的聲音遠遠傳來：“知縣，不可說。”
三人尋聲看去，原來是新任的陸通判，據說在常知州門下跟隨多年，年近五旬了才謀得會稽縣通判之職，不免有些得意忘形。他匆匆走來，對周知縣行了一禮：“知縣，玄靜與此案關聯甚深，不可輕易告知案情。”
荀或淵有些看不慣這人，忍不住嗆聲：“陸通判，洛道長天生聰慧，連上一起謎案都是她發現蛛絲馬跡，才破了案。她又沒動手殺人，為什麽不能讓她知道？”
陸通判板著一張老臉，端莊嚴肅：“荀公子此言差矣。女子就應在家相夫教子，當了尼姑道姑就應專心修行。像她這等，僧不僧，道不道，俗不俗，成日裏花枝招展，定會為禍一方。”
洛葭月心裏有氣，言辭上也沒客氣：“聽聞陸通判到了會稽，首先便買了兩個年輕娘子做妾婢，端是好福氣。可惜，通判的福氣夠了，卻是奪了兩位娘子的福氣，既無夫也無子，想要好好相一相，也無路可去，好生可憐。”
她這話暗諷陸通判貪花好色，頭發胡子花白了都還要小娘子伴眠。想要相夫教子，也得“夫君”努力才行。
陸通判一張老臉憋得通紅，指著洛葭月半天說不出一個字。周知縣連忙將他勸開，又對洛葭月行禮：“玄靜道長不要生氣，通判有監察知縣的責任，在下也不便多說。”
洛葭月看他的臉色，眉頭微周，像是有心事一般，心道：你不說難道我就查不出來麽。微微頷首，行禮告退。臨走前，周知縣還道：“此案有些蹊蹺，若二位有閑，也請找找線索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荀或淵上前一步擋在洛葭月面前：“諸位，有話好說，切莫動手。”
洛葭月差點冷笑出聲。讓一群手無寸鐵的讀書人動手，誰輸誰贏一看便知。她真盼著有人立刻在一旁開賭盤，她也好立刻上前押自己贏，得個彩頭。
彭瑚被荀或淵擋著，左蹦右跳就是近不到洛葭月身邊，氣得滿臉通紅：“知縣，前些日子，方縣尉剛到會稽就被這個妖道姑纏上。方縣尉未曾理會，哪知今日玄靜妖道又來糾纏，見不能得逞，便做法害了他。此事人盡皆知，還望知縣明察。”
周大郎當了十來年縣尉，最看不慣這等信口雌黃的人，當即喝道：“胡鬧！你等阻撓辦案，莫非是想被懲罰不成？”
彭瑚帶來的讀書人當下群情激奮，要求嚴懲妖道玄靜的呼喊此起彼伏。洛葭月冷眼掃去，好幾人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，聲音漸漸熄了下去。
洛葭月冷笑：“俗話說，捉賊拿贓。爾等都是讀書人，可有什麽證據？”
“你施了妖法！”有人喊道。
荀或淵道：“做法都要法器，她兩手空空，又沒念什麽稀奇古怪的咒語，怎麽做法？”
彭瑚咬牙道：“荀或淵，我敬你是讀書人，誰知……哼哼，幸好我早有準備。上！”
他一揮手，從身後人群裏突然竄出兩個人，手裏舉著瓦罐。荀或淵聞著瓦罐裏的味道不對，反身往洛葭月撲去。只聽“潑剌”一聲，兩罐腥臭撲鼻的狗血掀起紅雨，淋了周大郎滿頭滿身。
原來荀或淵只顧著掩護洛葭月，縱身往一旁躍去的時候，剛好從周大郎身前沖過。周大郎沒看見是什麽東西，瞬間便被狗血潑成“紅人”。
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，連潑狗血的兩個人也忘了扔掉瓦罐。周大郎氣得渾身發抖，指著所有人大聲喝令：“把他們，通通帶回縣衙！”
縣衙裏亂亂紛紛，前來說情的文人仕紳絡繹不絕。周大郎全數將人攔在外面，直接上公堂審了此事。倒不說將一群讀書人打了板子，一頓呵斥是免不了的。
洛葭月與荀或淵，一路避開眾人，到了後院等著。她看著眼前一切，想起一個多月前，入住此地的還是新科進士陶夢德，如今卻已換成了當時還在他身邊的小小縣尉，人生真是無常。
好在周知縣脾氣雖算不上太好，在官場上混得久了也有幾分圓滑。為首的彭瑚被格外訓斥了幾句，其餘人都一一放了回去。洛葭月瞧見彭瑚耷拉著頭，站在彭夫人身後。彭夫人目光懇切，對周知縣說了好些話，才帶著兒子出了縣衙。
待後院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，洛葭月這才從圍墻後走出來。周知縣只是低頭沈思，一言不發。
“周知縣？周知縣？”荀或淵試探地喊了好幾聲，周知縣這才回過神，對兩人拱拱手：“本官治理不嚴，讓二位見笑了。”
“無妨。”洛葭月見周知縣像是有心事一般，忙問：“周知縣可否告知方縣尉何故到了會稽縣？”
周知縣道：“方縣尉正在江寧府任職，此次到會稽縣是為了查證一起盜匪案。五年前，兩浙路、江南路等地陸續出現一起盜匪夜間盜竊的案件。這夥人專挑偏遠村落，趁著夜色盜竊……”
“啊，莫不是以張通為首的盜匪案？抓到張通了？”荀或淵插嘴。
洛葭月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，周知縣問道：“荀公子辦過此案？”
“是啊。我在溧水縣任縣尉時，曾抓到了張通的幾個手下，作案時正好被我抓住。”荀或淵說起此事，言語中有幾分洋洋自得，“褚知縣還誇我聰明能幹。”
周知縣露出少許笑意：“荀公子果然了得。那張通在兩浙路流竄作案，殺人越貨，作惡多端。方縣尉到會稽縣來，是因為張通供述，他也曾在越州幾個縣實施盜竊。因年月久遠，所以方縣尉親自來一趟，核查落實，以便罪證確鑿。”
洛葭月回想二月初一見到方縣尉時，他一臉風塵仆仆，顯然到了驛館後直接去了陳氏家中。難道，陳氏跟張通案有什麽關聯不成？
她開口問：“方縣尉一到會稽便找上陳氏家中，是有什麽要緊事？”
周知縣正要回答，聽見一人的聲音遠遠傳來：“知縣，不可說。”
三人尋聲看去，原來是新任的陸通判，據說在常知州門下跟隨多年，年近五旬了才謀得會稽縣通判之職，不免有些得意忘形。他匆匆走來，對周知縣行了一禮：“知縣，玄靜與此案關聯甚深，不可輕易告知案情。”
荀或淵有些看不慣這人，忍不住嗆聲：“陸通判，洛道長天生聰慧，連上一起謎案都是她發現蛛絲馬跡，才破了案。她又沒動手殺人，為什麽不能讓她知道？”
陸通判板著一張老臉，端莊嚴肅：“荀公子此言差矣。女子就應在家相夫教子，當了尼姑道姑就應專心修行。像她這等，僧不僧，道不道，俗不俗，成日裏花枝招展，定會為禍一方。”
洛葭月心裏有氣，言辭上也沒客氣：“聽聞陸通判到了會稽，首先便買了兩個年輕娘子做妾婢，端是好福氣。可惜，通判的福氣夠了，卻是奪了兩位娘子的福氣，既無夫也無子，想要好好相一相，也無路可去，好生可憐。”
她這話暗諷陸通判貪花好色，頭發胡子花白了都還要小娘子伴眠。想要相夫教子，也得“夫君”努力才行。
陸通判一張老臉憋得通紅，指著洛葭月半天說不出一個字。周知縣連忙將他勸開，又對洛葭月行禮：“玄靜道長不要生氣，通判有監察知縣的責任，在下也不便多說。”
洛葭月看他的臉色，眉頭微周，像是有心事一般，心道：你不說難道我就查不出來麽。微微頷首，行禮告退。臨走前，周知縣還道：“此案有些蹊蹺，若二位有閑，也請找找線索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